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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周在美国使馆参加活动,大使夫人Mona Lee Locke(李蒙)邀请了10多位女企业家,交流各自的经历和对女性创业的建议。听了许多八卦,也有不少感触。

圆桌上有Soho中国的CEO张欣,俏江南的张兰,中金的梁红,摩根斯坦利的中国区CEO孙玮,麦肯锡的合伙人余进等等。大使夫人当算同行,新闻科班出身,在华盛顿做过电视记者和主持人,短发干练,很亲切,也很敏锐。近日网上热议张兰的国籍,当日使馆聚会上,大使夫人挑选网友的问题,就有问在座各位是否移民,场上无人应答。当然这是后话。

企业家圆桌,一般从成功故事开始;女性企业家圆桌,一般再加上work-life balance的内容;而中国女企业家的讨论,则多一层转型社会特有的维度。

张兰的故事,我之前没有听过——58年生,家里是满族旗人,父亲是清华大学教授,被打成右派。张兰下过乡,放牛插秧做农活,此后出国打过工,吃过不少苦。创业至今22年,她觉得早期的历练有不可替代的作用。

早年的经历尚有时代的烙印,而功成名就之后,张兰说她坚持学习管理,从哥大到哈佛,从中欧到长江,一路不间断的学过来,因为要带着企业和上万名来自社会底层的员工一起成长,“内心必须很强大。”

张欣与Soho China的故事无需赘述,她直接归功为时代机遇,“it has been largely a story of China.“ 无论张欣所在的地产,和孙玮、梁红供职的投行,都是中国经济奇迹的见证和直接参与者。在这个奇迹中,中国女性与别处相比有天生的优势,即相对性别平等的环境和教育机会,以及家庭与社会在子女抚养上的支持。

梁红将此总结为: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,都有一个好女人;每个成功的女人背后,都有一个好帮手——帮手可以是特别得力的保姆,也可以是其他家庭成员或父母。

梁红博士曾任高盛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。她说高盛往往为女性辞职而头疼,走一个女员工,强制达到女性员工比例又空出25%来。这在中国不是问题,女性很容易比男性优秀。高盛初进中国时,64%的新招员工都是女性。后来在中金也不得不适当提高门槛,避免女性比例过高。同样,张欣也抱怨说,优秀的女员工比男员工好找多了。

中国女性略显不足的是职业网络,麦肯锡的余进认为,女性的社交网络重感情,轻职业交流,缺乏职业偶像和提携互进的传统。敦煌网的CEO王树彤和王雪红一起建立了帮助女性创业的网站,算是线上的尝试。

近年来参加的女性会议不少,大部分是呼吁平等权利,而权利所指,则因地而异。如在印度,可以具体到乡村中学有没有女厕所,这直接决定女孩能否继续读书。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,塔利班控制区和前控制区,女孩早上爬起来上学或许是一个生死抉择。因争取教育权被塔利班士兵开枪击伤头部的14岁少女马拉拉,是再明显不过的例子。在伊朗看场足球,在沙特阿拉伯与异性朋友逛街,对于当地女性,都是不无危险和挑战的事情。

呼吁平权,不仅在因宗教或发展程度导致性别不平等严重的国家。10月在法国参加女性论坛,35岁的女性事务部长在演讲中,列出女性收入比男性少,就业瓶颈明显的种种数据。法国女性权利争取分为三步,第一步是基本权利,如受教育和工作,第二步是政治权力,即选举。而第三步,是克服工作中的隐形歧视。专设女性事务部长一职,足见上下重视。即便如此,根据麦肯锡的一份报告,法国女性在公司董事会和决策层中的比例皆在10%左右,与中国差不多,英美略高,而北欧国家能达到35%。

在中国,对权利的呼吁不是介于性别,而是因为政经发展节奏不一,导致的断层。女性发展机会的多少,并非源于其女性身份,更多是该领域是否透明和能否公平竞争的反映与折射。简单说,困扰中国女性的问题,就是困扰这个国家的问题——不是基于男女,而是城乡、公私、朝野。中国女企业家层出不穷,政治家凤毛麟角,症结不在能力,而是体制。

当时正好是11月15日早上,新一届中央政治局常委亮相在即。在我们聆听女企业家讨论之时,左右中国未来数年走向的政治生态也在成型。中央政治局中有两名女性,占8%,历史最高;而中央委员中只有10名女性,不足5%。眼前与幕后,商界与政界,让人有强烈的错位感。往前走,从微观上,是女性个体更多主动抉择,以及知识与职业女性群体形成的合力;从宏观上看,要靠民主和开放释放社会的能量,领域阶层不计,男女不论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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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昕

李昕

54篇文章 1年前更新

财新国际董事总经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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