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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使不可小看。

中文流利已无吹牛价值,现在有华裔背景的(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),有来过几轮的(西班牙大使布雷戈拉特第三次驻华,86年和99年分别来过四年),还有文革时候下过乡插过秧的(现任法国大使白林)。何谓中国通。

不那么为人知的,是一些外交官与中国的渊源,父辈或子辈,几代之隔,大洋之外,莫名被中国虫子咬了(bitten by the China bug),就此结缘。绵延下来的,是一段鲜活的近代史。我知道的有三个:丹麦大使彼得森,前澳洲大使Ross Garnaut,前美国大使李洁明。 

一、丹麦大使

现任丹麦大使彼得森(Friis Arne Petersen),高个,瘦削。2010年来华,曾经是丹麦外长秘书,副外长,驻美国大使。

彼得森回忆自己成长经历的一篇文章中,描述了自己在丹麦乡下的少年时期,在成为专业渔民和高中生之间的抉择。当地只有不到10%的初中毕业生能进高中。彼得森是渔民世家,父母虽不强迫他捕鱼,但觉得他应该会门手艺。快读完初三的时候,父母已经帮他找好了在船厂当木匠学徒的差事,准备走手艺人的道路了。但是,他的老师觉得他很聪明,而只有聪明孩子才能进高中,就问他愿不愿意去试试。

那时候是1969年。现在联合国发布的指数上,丹麦不仅政府透明指数排第一,教育指数与英国、芬兰和澳大利亚也并列第一,中国的教育排在98。

彼得森此后的经历没有悬念。世间少了一个木匠,多了一名外交官。(虽然木匠也能当高官)

往前100多年,彼得森的曾祖父是个水手,在纽约谋生计。

1840到1850年,美国西部淘金热,这个丹麦小伙子就和朋友一起跑到加州碰运气。半年之后,金子没有捞着,盘缠见底,想离开加州。可是去哪里呢?面朝大海,干脆到海的那一头看看——中国。他如何到中国,之后如何再到纽约,并回到丹麦,并没有详述。总之这一趟奔波没有白费,小伙赚了点钱,足够在老家买了一小块地。有不动产之后,有资格讨媳妇,温饱的小日子就过起来了。社会主义初级阶段,房产和婚姻之间紧密联系,举世皆然。

见过世面的人,终究不会在风光优美、时光停滞的乡下呆很久。几年之后,他让老婆在家种地,自己再环游世界一圈。这趟下来,又赚点钱,他买了艘渔船,打渔到哥本哈根去卖,俨然进入小康生活。开始了一个延续几代的渔民家庭。

1864年,丹麦与德国战争,他救了88个水手。这个旅行家、渔民、小地主和新的民族英雄被政府授予勋章。那时,丹麦君主立宪刚刚15年;在加勒比海、非洲和印度还有殖民地;与北欧邻居瑞典挪威明争暗斗;现在插满风力发电机的海岸线还布满小渔船。他去过的美国,内战正酣。中国,就不赘述了。

北欧官员多务实。彼得森的自述文章中,梳理丹麦外交政策,多从小国理性抉择的角度。整个80年代,丹麦外交没有什么动作,“冷战之中,美国和盟友不需要小国开展独立的外交政策,”彼得森写道。

柏林墙倒下之后,丹麦在外交领域开始变得主动和积极。一方面是借欧盟放大丹麦的影响力,另一方面则是通过一个良治国家的示范效应。“在这个世界上,能让大家听到丹麦的声音,唯有通过欧盟成员的身份,以及在国内,尽可能给社会力量,使之强大”。

他管理的驻华使馆,是丹麦在全世界使馆中最大的。官邸走廊一头挂着一幅女子张嘴呐喊的画,色块鲜明,很有英国画家弗洛伊德的影子。这是彼得森女儿的自画像,她正在哥本哈根的大学里学习中文。

 

丹麦驻华大使彼得森(上)和曾祖父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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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昕

李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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财新国际董事总经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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