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财新网】（特派巴西记者 李昕）一个共产党员体育部长，一名刚刚卸任的前央行行长当项目总协调人，两个陈旧的机场和迟缓的城市公交，几百亿美元的巨额投入，背后是民众如潮的热情，沙滩无边的美景，和低效缓慢的基础设施及场馆建设。这个奇特的结构将带领巴西承载两大全球盛事——2014年世界杯和2016年奥运会。奥组委和国际足联担心场馆建设来不及，巴西官员则认为调低预期，务实便捷仍然可以按时完工。

共产党员冈萨乌斯从里约申奥之初就是联邦政府的协调人。

　　“巴西不建充满象征意义的地标性场馆。我们的场馆都在美丽的自然环境之下，只要简单、不贵、实用就行。20%-25%都是临时场馆，”巴西体育部负责High Performance的秘书冈萨乌斯（Richardo Leyser Gonçalves）说，“水立方当然很漂亮，但是太贵了，巴西不可能支付这么多钱，也没有必要。”

　　冈萨乌斯说，里约拜访数家奥运会主办城市，逐一学习经验——向巴塞罗那学旧城改造，向悉尼学管理和运营，向北京学形象塑造和文化植入。但“中国的筹办模式太不一样，在巴西很难复制” 。

　　共产党员冈萨乌斯从2007年里约申办奥运之初就是联邦政府的协调人，而他的上司体育部长希尔巴（Orlando Silva）也是党员。巴西的共产党占领体育业的领导地位2000年从圣保罗市开始，逐渐推及联邦政府。作为执政联盟的小成员，共产党仅占据一席内阁，即负责体育部。

　　冈萨乌斯在里约热内卢一家空敞的餐馆接受财新记者专访。餐厅内墙由巴西传统式的红土和竹子凝砌，屋顶转着十几个大风扇，窗外是游客纷繁的著名景点面包山（Sugar Loaf）。烈日之下，众多导游、旅客、中巴车涌入涌出，不停有人穿梭其间，散发印着广告的小圆扇。里约是2016年奥运会的主办地。计划图中，大部分场馆和运动员住宅沿着银色的海岸铺陈开来。

　　2014年世界杯的足球场地遍布包括里约在内的12个城市。根据巴西体育部提供的数据，场馆建设仍需投资52亿美元，港口和机场59亿美元，这还不算城市公交系统的116亿美元投资。这些资金大部分由联邦政府拨款。

　　奥运所需场馆的70%已经存在于里约市内，这是2007年承办泛美运动会的战果。但余下30%的场馆，以及基建欠债要逐一弥补，仍是规模庞大，耗资不菲。

　　“我们需要来自中国的供应商，尤其在三个方面：技术、安保、体育设施，当然还有铁路。现在巴西市场上大部分供应商还是美国的。”冈萨乌斯说。

　　尽管巴西经济以7%的高速增长，但包括交通在内的基础设施明显落后。全国最大的圣保罗Guarulhos国际机场，在国际航班安检口之外排队的人流，蜿蜒于整个候机大厅。记者从开始排队到通过安检口，等待了近两个小时。

　　Guarulhos机场是巴西筹备“两会”的20个改建项目之一，另外还有79个新建项目。今年以来，对建设进度的担忧之声日益高涨。球王贝利2月公开警告，若是巴西不加速建设场馆和改造机场，极可能在2014年世界杯时丢脸。一家位于圣保罗的项目管理机构估算，世界杯基础设施的筹建速度比计划落后了整整12个月。

　　政府并非不着急，本月接连出台几项措施。今年新上任的女总统罗塞夫（Dilma Rousseff）先是任命前央行行长梅里尔斯（Henrique Meirelles）为奥运筹备负责人；接着又计划和地方政府商议，打算用“点名羞辱”的办法，通过公开批评，给进度过缓的项目施加压力。

住在里约热内卢的百姓称自己为Carioca，在沙滩上踢球和晒日光浴是每日功课。

　　冈萨乌斯说，巴西不像中国执行效率高，体制和历史原因决定了困难重重。首先，参与筹备有四方：联邦、州、城市三级政府和独立于政府之外的组委会，协调意见需要相当时间。其次，基建匮乏和情况和希望基建为长期服务的愿望，使得工程庞大。

　　冈萨乌斯尚未提及低效问题。巴西GDP总量为世界第八，但国际航空旅客总数仅列世界37位，排在印尼和挪威的后面，足见其航空运输业的滞后。原因之一是，全国94%的机场掌握在隶属于国防部的国有企业Infraero手中。

　　“全国最大的20家机场中有13家遭遇瓶颈问题。每天承载全国25%空运量的圣保罗机场，又旧又没效率，”国际航空运输协会CEO比萨那尼（Giovanni Bisignani）3月中旬在圣保罗演讲时说。他警告说，如果不提高效率，目前机场的情况达不到世界杯和奥运会的水平。

　　据当地媒体报道，罗塞夫总统在本周新设航空部长一职，专门管理民航和国企垄断巨头Infraero，并计划向私人企业开放机场运营，以求靠加强监管和引入市场竞争，改变机场系统低效腐败的情况。

　　这是治本之策。但在距离世界杯不足三年，奥运会不足五年之际，根本的制度变革能否保证场馆顺利建成，仍属未知。

　　对于热爱体育的巴西人，更关心的是桑巴军团能否在主场夺冠。“可以想象，世界杯的时候，巴西人离心脏病发作只有毫厘之差。要是输球，经济崩溃，社会动乱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。”冈萨乌斯喝着柠檬汁，丝毫没有玩笑地说。■